2013年的善良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潇佚龙 　　这是一个冬天，相比于以往，这个冬天，更加寒冷、冰冷，不仅是天气 　　马上要过年了，各地都洋溢着欢喜的气氛，汽车站也不例外 　　忙着买票，忙着团聚，忙着回家，汽车站，就像百团大战一样，每个人都匆匆急行，唯恐自己稍微慢一点，今年回家就成了空想一般，买票的每个人，激情外漏，而卖票的，则恰恰相反了 　　也难怪，这么多人，吵声四起，比起歌舞升平，这里的状况确实有点讽刺了，这样的环境里，卖票员的心情糟糕也可以理解，只是一个个的露出一直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委实难受，在这里，买票的不是上帝，说话稍稍慢点的，会遭到白眼或喝骂的待遇，就像引信一样，随时会把卖票员这颗不定时的炸弹给点着 　　只是这些急着回家的同志，没有把那些态度问题放在心上，他们，真的会理解，也许只是无暇他顾吧 　　时间：1989年，地点：旬阳，人物：*** 　　那个时候的汽车站，不像现在一样，会有大把的售票点，没有网购，没有电订，想在大年二十九坐车回家，只有在汽车站排队买，自力更生，在这个年代，显得特别重要 　　两个卖票点，一个802车，到达汪屯，一个713车，目的地定陶 　　成崖背着包袱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多钟，走了几里的坑洼路，裤脚上还沾着泥雪混杂物，来不及整理，便一溜小跑到了售票点，两条长龙，已然映入眼帘，成崖叹了口气：无论怎样，今年必须要回家，这是老婆的死命令，自己，也想儿子了 　　“谁帮忙买张票啊，汪屯”，就在成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声凄凉的祈求自广场柱子下面传了出来 　　成崖走了过去，那是一个老人，衣着破烂，头发蓬松，关键的是，这位老人，是个盲人 　　“谁帮忙买张票啊，汪屯”，老人又吆喝起来，看来喊得时间并不短，但似乎没有人理会他 　　各扫门前雪，现在时间这么紧促，谁还会理会一个瞎子，成崖虽然不这么想，但是看了看一直在增长的人群，遗憾了走到了售票二点，那里是卖713的车票，他，要去定陶 　　排上了队，成崖才有空理了理裤脚的湿泥，定了定身，他左边是个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应该是她女儿吧，成崖这样想 　　又往侧前面看了看，成崖皱起了眉头，那是一个痞子，这是成崖给那个人的外号，满头黄发，流里流气，一身新潮打扮，脚上穿着锃亮皮鞋，后脚跟一下一下的砸击着地板，发出很有节奏的“噪音” 　　随着前面队伍里的人一个个离去，成崖距离售票窗也越来越近，终于快到了 　　“802车票不多了，后面的就不要排队了”，卖票员大声吆喝着，成崖很庆幸，看来不给那位老人买票是正确的选择 　　刚买了票，成崖就迫不及待的往回走 　　“你把票给我，谁让你插队的”，这是那个痞子声音，成崖驻足，看了下情况 　　看热闹，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流传至今也会永远保持下去的优良传统 　　成崖不是孔夫子，再者说，圣人，毕竟也不是“完人” 　　802的车票就剩一张，而那位妇女则抢先给买下了，当然，这个抢先，就是插到了这个痞子的前面 　　这个年代，纪律，是个很严肃的话题，违法与否，是有原则的，心情的好坏，则凌驾于原则之上，什么道德的谴责、良心的沦丧，这些东西华而不实，得到了，才是永久的，而不准插队，就是那个时候的纪律之一，但不受法律管辖 　　妇女摇了摇头，没有话语，痞子的声音又高了两个分贝“操，给不给，啥玩意啊，这张票应该是我的” 　　妇女低下了头，又似乎抬起了头“我知道，但麻烦你把这张票给我好吗？我有急用” 　　“那我怎么办，我也有急用，别啰嗦，赶快给我” 　　周围，人都聚了起来，这个热闹，应该能成为今天晚上饭后唠嗑的话题，很新鲜的那种 　　妇女拉了拉痞子，被他挣开了 　　“看什么看，都滚蛋”，痞子瞪着牛眼，对着人群，骂了起来 　　看热闹虽然其乐融融，但在痞子的吆骂下，人群自然也就散开了，成崖没走，他想知道结局 　　“你给不给？”，痞子下了最后通牒 　　“我真的有急用，我给你钱好吧”妇女依然底气十足，似乎插队的不是她 　　痞子扬起了手，看来准备动行武力了，“叔叔，别打妈妈，别打妈妈”一直默不吭声的小女孩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走到了妇女的前面，仰着头，对着痞子说道 　　痞子忽的笑了，扬起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摸着小女孩的头说“不，叔叔没想着打妈妈，不打的” 　　痞子善良的一面，觉醒了，是被这个小女孩打醒的，成崖这样想 　　“其实，我不是给我买的，我不去汪屯”妇女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那？……”痞子也皱了皱眉 　　“我是给那位大伯买的，他去汪屯”，年轻妇女说完，成崖的脸上忽然烫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天，似乎还在五度以下 　　“早说嘛，唉，我也是给他买的，我家就在这附近，今天出来送朋友，看到大爷在那喊着，就想着给他买一张吧，当一回雷锋，没想到你给抢先了！” 　　误会，原来不是误会；解释，有时候并不会越抹越黑 　　“那就好办了，这张票给你，你去送给大伯好了，我还要去买定陶的票，不然今年就回不了家了”妇女笑了，阳光，很灿烂 　　“这多不好意思啊，那行，这钱你收着，好人我当了”，痞子拿出票钱，递给了妇女，接过了车票 　　弯下了腰，痞子拿出口袋里唯一的两块白兔糖果，塞到了女孩的口袋里 　　“痞子”走了，留下妇女和小孩二人 　　713的票已经没有了，妇女刚排队没多久，售票员已经把残酷的现实给喊了出来 　　小女孩踮起脚，抱着妈妈说道“妈妈，我想回家，看姥姥” 　　妇女没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女儿，女儿的姥姥病了，她也恨不得直接马上飞回去 　　“大姐，您是要去定陶吧，我这里有一张”，成崖走到妇女身边，拿出车票，对妇女说道 　　“谢谢你了，可是你……？” 　　“哦，我老婆刚打电话说，今年她们来这过年，车票用不上了，你拿着吧！” 　　善良的妇女连声道谢，拿出痞子的票钱，接过了车票 　　今年，这里和往年一样，会有很多人无法与家人团圆，只是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成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