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书书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林夕缱绻如果你此刻正思绪凌乱,想以毒攻毒,
又扔不下自己的那点点文艺癖,那么再请继续往下看。
朋友好寄书给我,一寄数年,从不要书钱,只为我出于愧意,能买她两瓶护肤品,她是代购,又是个爱抓我软肋的坏女孩,却也因此,丰富了我。一次,另一位朋友得这种情况,笑了半晌。
于书,我还是爱的,尽管缺少敬畏,我们那个年纪走过来的,即便是爱惜一样东西,也更会反复把玩,也就更容易弄破弄坏了,但却像空气,轻与重,总是要呼吸的。深知仰视或俯视都无法真正靠近甚至聆听,平伸的双手,才是一段红尘的开始。那种纸质的质感,草木叶浆的清甜,是安然,是静旷。活在生活里,忙碌过疲惫过,相对于霜花书卷炉火的日子,我爱睡觉。一直认为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睡眠,因为只有休息和梦才是属于自己的,在崇山峻岭里漫游,在碧叶青草上匍匐,素手摘月,海底捞针都无人管。人,一旦连梦都被典当了,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如果说阅读是在别人的思维框架里奔跑,久了就累了倦了,回归现实自会释然很多,即使是他人的故事给自己带了些什么,那也仅仅漂浮在纸上,而已,如佛家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喜欢一个朋友的名字,静日时长枕书眠,这样的安闲,实是难得,他叫沈书眠。夏日的午后,在临水的房间睡觉,有风吹过。窗前,爬山虎垂下的丝绦,漾起一帘绿浪。醒来时,水面的波光折过米色窗纱,筛满一墙的碎金,人躺在波湾里,手边摊开的书亦是凌乱的,光与影在上面跳动,金色的小鱼一尾尾游进纸里。
与我而言,字是心,书是口,需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几上、床头甚至是地板上,我打着赤脚走过。时光是白色蚕丝睡衣上滚落的珠子,圆润柔和。那些合着的精灵在纸房子里睡觉,我不寂寞,它们也不孤单。空气里有细微的呼吸,是我的亦是书的。
喜欢睡前看书,在每一天,很多年我靠它催眠。昏黄的台灯下,海在掌心上温柔流过,鱼吻静水,我在一朵白莲里闭关。白天的烦乱悄然褪去,花隐窗前,合着眼,睫毛上有露珠滚过,我能听见来自深海的胎音和每一朵微距绽放的舒缓。梦和月亮一起浮出水面,干净洁白。云朵上的村庄、摇篮、炊烟、牧羊的女孩、坚实的后背,我趴在上面睡得香甜。
书橱里的书不多,但够读,每一本都残留着我的温度,它们整齐地排列着,簇拥在一起。一本就够我摆弄很多年,看了又看,它们是我的老朋友,甚至是亲人。里面的每个人物我都喜欢,是长在心底的树,一天天清喜阴凉起来;每个字亦是熟悉的,被我深情的目光熨烫过,妥贴安稳。我一次次地放下,拿起,翻开,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装修过一套房子,里面融入了许多喜爱的元素。整扇的格子屏风,镂花的拉门,干枝的莲蓬,碧青的龙舌兰。抱枕、桌旗、古典的台灯都绘有荷的图案。订壁画时,我告诉厂家要把里面的鱼和多余的水草隐掉,只留下简净的一枝一叶和润心的粉,是孤独的也是安静的。躺在雕花的大床上,有五彩霓虹透过粉紫色的窗纱,忽觉得还是睡在沙漠里,荒芜而又干涸,一切是死的,静到可怕,除了我,不再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我必须起身邀请另外的一个朋友入住,与之对话。书!一种发不出声音的语言,一种隐形的生命,默默地游弋在每一个角落,是一个房间真正的温度,如寒夜里捅开的炉火,不管主人在与不在。
喜欢纯粹的东西,炒碧绿的青菜,像活的一样;煲单一的汤,味道清晰易记。纯洁的情感,冰种的思维。于正襟危坐,我更愿隐于月下,于轻佻,我更愿庄严。一如文字在谁笔下,在谁手上,所出哪里,都是需要阅览后才能说懂与不懂的,否则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也就无所谓是出自谁,所以我从来不看作者出前言,我只读我愿读成,想读成的故事,若是真好,记字在心中,好过追根溯源。翻到哪页亦是哪页,久了,入心了,不管在哪里遇见,跳两行,就知道它是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白天鹅在湖中起舞,黑白琴键按下的音符,永不相同。
陶罐在炉火上煨着汤,里面加了各种佐料,阅历、见识、思维、甚至是苦难和泪水,也许还有砒霜、雪花和蜜糖。把自己的一切放了进去,过去的现在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哪怕有毒。复杂也是纯粹,味蕾是一种感觉,是心灵鸡汤,也许只是给自己开出的一剂药方。
朋友的文字亦好,高档的食材,用了最朴素的烹饪手法。温情的花瓣为岁月做了神圣的祭奠,平白的语言里,灵光一现,让我想起了纪伯伦。
如果天堂有路,我们一定会接我们的亲人回家,这条路是用黑蝴蝶铺就的,有多少燃烧的思念就有多少精灵在飞舞,翅膀承载的爱太多,不免迷失。在钢筋水泥和田野村庄里来回穿梭,所有的不安、胆怯、退让、容忍、痛苦、疾病的背面只写满两个字“善良”。一个人一旦刀枪不入,心打了麻药,不再温软,也就无所谓了。
最好的文字还是曹雪芹和张爱玲的,洗白的蓝布大褂里面裹着一袭锦绣,不经意吹起一角,就足够惊艳。一层层不经意拨开,一遍遍消遣,从不厌倦,值得一辈子去阅读。
对于诗我一直绕着走,写不来,也看不懂,它是语言的王者,轻易不敢触摸。既然手中没有一把灵蛇之剑能划破夜色,也体验不到列车驶出隧道的瞬息灵光,不如放弃。点石成金,一定有浩瀚的大海作为依托,哲思的巨手一面是空灵一面是沉重。
不喜欢太多的理论,我怕扼杀我仅存的灵感,我怕我的呼吸变得僵硬,我怕有一天,我的文字带有文学的味道,而不再是心灵枝头的一瓶净水甘露。
话还是喜欢老树的“人间废话已多,何必再做纠葛,相视莞尔一笑,一起流连月色。”原文记不得了,篡改很多。
我对书是这样的,有就好。对生活更是这样,还在就行。
仅以这缭乱思绪拼凑书写的杂文,书与我往昔岁月里的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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