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我回来了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淡若清风过题记:正月初四回到故乡,在爷爷的坟上匆匆烧完纸后又赶回城里应对家中各种聚会。正月初十,院里一个儿时的朋友结婚,在小院里摆了坝坝宴,很热闹。院里很多年没有汇聚过这么多人了。心中对故乡的感情一直在酝酿,但迟迟不敢提笔。因为心中有一个信念:无爱不成家,无情不成文。
那条路
那些年:一条弯弯的小路,只有1公里左右。从我家的小院到学校,路过一片竹林,下两个坡,经过一个桥,便到达了乡上的集市。竹林后方是我家的自留地,爷爷和祖父的坟以及为奶奶准备的坟洞就在自留地后边。初中时候要上夜自习,每天晚上下课后回家必须要经过这片竹林。奶奶说小孩子阳气低,容易看见鬼。我虽然从来未见过鬼,也不相信世上有鬼,但还是听大人的话,在街上父亲一个茶馆的朋友家里住了一年。那天,我放学后去找爷爷,爷爷正在茶馆里打长牌,我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念叨着“爷爷赢、爷爷赢”。结果爷爷还是输了,一毛钱的长牌,输赢不过一两元。今天输了,明天他肯定会赢。爷爷有气管炎。每次回家经过两个坡,在坡的中部他都会歇一次。我牵着爷爷的手,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的余晖洒在爷孙俩的身上。我知道,奶奶已经将酒倒好,盘中准备着爷爷爱吃的花生米。爷爷到家后,会高兴地叫我跪下,打两个屁屁,然后将不多的花生米塞一半在我手里作为奖励,我就欢快地跑到院里玩去了。我心中盼望着可爱的花生米,见爷爷歇得太久。便挺起小小的身躯,想要背爷爷上路。爷爷很瘦,并不重,但我太小,没有将爷爷背起,险些摔着。我捡起爷爷的拐杖,继续牵着爷爷向回家的路走去。此时,爷爷布满皱纹的眼中,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泪光。
今天:去年家乡修这条路的时候我参与了,虽然父亲也表明愿意出一万元将主路到我家这段路修成水泥路,但十多个家庭大多人在外打工,没有几家愿意响应。于是到现在的状况是:桥和第一个坡已变成水泥路,第二个坡和竹林这段依然是泥巴路。我将车窗摇下,路边的树枝几乎伸到车里,听着底盘挂在石头上的声音,我心里忐忑万分。使劲一踩油门,车几乎跳了起来,但最终依然顺利地上了第二个坡。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发现竹林已经不见了。才记起去年修路的时候,院里人给父亲打电话,说为了加宽这段路,已经将竹林全部移除了。
那片地
那些年:那是红薯生长的季节,红薯的叶子是猪的主要食物。妈妈和爸爸都在外打工,奶奶年纪大了,我和姐姐承担了割猪草的任务。来到地里的时候,我看到地中的情景,很恐惧和害怕。青青的红薯叶上布满了绿色的猪儿虫,那是一种形状丑陋的软体动物,虽然不会伤人,但是足以让很多胆小的人惧而远之。那一年是朱镕基总理在任的时候,农民中传说是因为朱总理杀人太多,引起了天怒,“朱”的谐音是“猪”,因此用猪儿虫这种动物来惩罚农民。后来温家宝总理在任的时候有地方出现了瘟疫,又有人传说与“温”字有关。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回到那时的情景,姐姐从小胆子没我大,她站在地边,根本不敢靠近地里。我用镰刀挑开那些恐怖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动物,勉强割了一背篼猪草。回到家里,家中那两头由我在村旁接到的小猪已经等不及了。红薯收割完后要犁地,连表叔是一个没有老婆的光棍汉,身材矮小,但是家中那头脾气倔强的老牛只听他的招呼。他站在梨上,见梨下的梨印太浅,便招呼我也坐上梨去。我很高兴干这件事。因为坐在梨上,听着老牛拉梨的呼呼声,享受坐在梨上风驰电掣的感觉很爽,比现在坐在汽车上,呼吸着充满污染的城市空气的感觉爽多了。
今天:连表叔坐在小院的一个角落,远没了当年赶牛人的那种威风。他已是一个老人,孤独的老人。多年的劳作让他显得比当年更加矮小。听说他现在已经由乡敬老院供养,晚年生活应该不是问题。我上前递给他一支烟,问他可认识我不。他笑笑,神情和当年一样,喔,是星娃,这么大了。那片地已经荒芜,父亲当年响应村上号召在地里种下了几十根橘子树,由于无人管理,部份已经枯萎,部份叶子虽然茂盛,但是树下落满了未成熟的果实。我在爷爷坟上插上香,点上纸钱,将坟台上布满的荆棘去除后,点燃一饼炮。短暂而洪亮的炮声响策大山,穿透云霄。告诉这个地方,告诉这片天空,我回来了。
那个小院:
那些年:院中有一颗梨树,两颗核桃树,一颗白杨树。当然,还有这些树的主人家,一群欢乐的小孩和一方淳朴的天空。梨子成熟的季节,当然也是其他水果成熟的时候。我喜欢满山遍野去找野果,在无人问津的山坡上,我会意外地发现一颗未成熟的野桃树。摘下布满绒毛的桃子,在衣服上擦擦就放到嘴里。味道不怎样就扔到一边,味道好就全部吃掉。那棵梨树是邻居家的,太高了,我不敢去爬。每年邻居收获梨子的时候都会送上几个梨到我家,感觉那种成熟的梨的甘甜比野桃的味道好很多。有一颗核桃树是我家的,我倒是经常溜到树上去玩。摘下几个还未成熟的核桃,去掉青涩的外皮,弄得满手核桃外皮的浆,很久也洗不掉。白杨树太高了,只有我家那只老猫能够一溜烟爬到顶上去。院中的人也会吵架,我记忆尤新的是我家鸡不见了,奶奶站在鸡圈旁,一直骂了一天,直到晚上,一家主人捉了一只鸡到我家,说鸡进错圈了,跑到她家鸡圈里去了。大多数的时候,院里的人是团结的。哪家有活了,大家都会帮忙一起干。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坐在家里的饭桌上,每个人端着一个碗,走到院子中央,边吃饭边聊天。站着吃饭,围着火堆烤火,在院中做游戏,这些情景在城市里不会发生,在这个小院里也许再也不会发生,但是却那么清晰地存在于我的脑海里。
今天:核桃树和梨树已在前些年被砍掉,剩下白杨树孤独的身影,看着这群多年没有聚到一起的一群人。院子太小,来宾的车辆已经占去了院子的大部份空间。新娘的衣服很红,她的身影犹如一团红红的火球在这院中移动,吸引着每个人的眼球。村书记李叔的主持增添了这个婚礼的份量,所以虽然简单,但是很感人。放眼望去,15桌里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但大部份是熟悉的。小伙伴的母亲眼中含满了泪水,但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来。那时候她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城里人,带着我们一起游戏的年轻阿姨,冒着家庭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小伙伴的父亲,把青春和汗水洒在了这个小院里。现在的她看着孩子成家了,她纵有万般感情,但今天,她应该是最高兴的。我拉着新郎建了一个微信群,群中很快来了多年未见到的小伙伴。他们有的还在进行学业深造,有的已经为人父母,有的远在他乡,我们在一起聊呀聊,直到深夜,似乎还想回到那些时候,回到那片淳朴而简单的天空。听说白杨树遭遇了一场火灾,仔细观察,才发现树的一边的确少了一角,还有被烧过的痕迹。我有点心痛。但我知道,它一定能经历苦难,向更高的天空迈进。
那个家:
那些年:那个家的原身是地主家的,后来土地改革的时候,地主被打倒了,院子的房屋被分给了有了土地的农民。年轻的爷爷和奶奶结束了没有房屋居住的状况,后来父亲长大后对老屋进行了扩建,形成了现在的房屋。这些都是从长辈口中得知的,所以对老屋的原状也无从考证。爷爷一辈子节俭,甚至吹毛求疵,因此也经常和奶奶吵架。晚年的时候他养了一群鸭子,鸭蛋是他的宝,每个他都会计数,有时候见少了一个便又会和奶奶闹半天,我和姐姐见他和奶奶吵架,心里很难受,因为我们知道,是奶奶偷着将鸭蛋煮给我们吃了。那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商量,家中经济紧张,母亲要到广州去打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离开的情景:奶奶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抹着眼泪告诉我和姐姐,妈妈出门了,以后你们两姐弟要听话,多为家里做点事,好好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
今天:我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路边红红的灯笼依然挂着,年的气息仿佛已经远去,但还余味未消。短短的文字远不能表达我对故乡的深情。我感谢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院,感谢给我灵魂的故乡,感谢给我爱和家庭的父母,我也感谢那些至今仍然怀恋的人和事。
我爱你,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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