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and序曲 发表于 2015-8-25 15:22:39

一座城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潇佚龙
  微博里有句话是这样形容首都的:我从未见过一座城市像北京一样,把道貌岸然叫做理想,把虚情假意叫做温暖,把毫无廉耻叫做个性!

  我在后面加了一个大大的感叹,自是身宽体胖,又目光短浅,看不到也去不了,便是不信;有人在我大大的感叹号后面又加了一个小小的句号,用无言的决绝,上了有声的一课

  梦到一座城,历尽万苦终垂死抵达,城市没有坚若磐石的城墙,没有繁杂吵闹的吆喝,没有拿着矛和盾坚持在第一岗位的保卫者, 这不是小说里的围城,更不是电视里的死城;我看到一群陌生的群体,大眼无辜地瞪着小眼,我翻开口袋,拿出面具给他们戴上,这是老宋,这是毛毛,这是粪堆……,旧面孔,就变成了老相识,或者声音不同,或者举止相异,但经时间的磨合,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互熟络了

  至此,我认识到的死去的人,便比活着的人,要多了

  每个人都向往来到这里,在这里,每天可以和故人相逢洽谈,累了找个石块便可以躺下,自然有人帮你搭上大衣,醉了找个角落就可以打鼾,也有人帮你拉进屋里,脱了衣,上了床,关了灯,自然是睡觉了,至于一些旁门左道的想法与做法,总归是不可取也不能取的,人人得知

  卖猪肉的大汉拿着砍刀,光膀环眼,凶神恶煞的尊荣使得生意萧条,不理会木板的苦求,只是在剁,一刀一刀,像极了那被手下割了头颅的张飞,也像极了被毒药毒死的李逵,说起来,他是我的偶像,一个无畏无惧的胖男人:猪肉荣,不过眼睛,倒是变的小巧了

  坐在卖青梅摊子旁的姑娘已经二十余三了,落的靓丽大方,只是在周末,帮母亲守着摊,偶尔来一两个买主,也不招呼也不理会,摊上有秤砣,买多少拿多少,盒子里有钱,买多少给多少,没零钱就下次吧,反正摊子一直都在,而人,更会一直都在

  前面一家音响店在播放着唱片,给这安静祥和的街道增添了些趣味,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一个乖巧的男孩儿在门前驻足,仔细听着那歌曲里的爱恋,一会儿从流行换成了京剧,男孩儿走了,留下一只老狗,张着嘴,吐着舌头,可那音响喇叭里,始终没有吃食

  我不再随处走动,就像一只狗,就那样呆着,早晨迎着朝阳,黄昏送走夕阳,偶尔踱步,最远是到了十丈不足的大树底下,树太高,看不到顶,枝繁叶茂,它还在青春期呢,树下还有一个老太,依偎在长椅上看报纸,她说,五十年前,这棵树就长这么高了,只是这里的人没有现在的多

  后来,这棵树被砍掉了,人太多了

  砍树的那天,很多人来围观,他们锯掉了小树枝,拉断了大枝干,最后一根粗棍子,就竖立在了那里,就像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简直是骂人;人们把树的残肢带回了家,点着烧了,香喷喷的肉片汤飘进了每个人的嘴里;它终于魂归故里了,还有比这个更值得贺喜的事情么

  而那树下的长椅,在百年以后或许就是个文物了,谁也没有动它,春天或秋天的时候,小孩儿总是在上面躺着,眯缝着眼看着树的影子,夏天的时候,便“万径人踪灭”了,大地滚烫,有人在地上放了个生鸡蛋,第二天上面就立了只老母鸡,脚下,还有一只熟鸡蛋;而那肉汤的味道,却被阳光隔绝了

  卖肉的大汉走了,据说是生意衰败,跳了楼;卖青梅的摊主换成了一个瞎了眼的老妪,规矩还是规矩,买多少拿多少,拿多少吃多少,吃完就走,不招呼也不理会;而那家音响店,还是总会响起,从黄土高坡成了青藏高原,最后,大鼓就来了

  我弓着腰,把这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又戴上了熟悉的面具,终于,又能和故人相逢了

  把面具全部拿出来给他们戴完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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