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河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一千零二夜 　　在见过大海，长江之后，我对水最深的情结大抵是对家乡河流的情结吧。 　　我出生在山区，那里山脉绵绵，站高，极目远望，晴时，是碧水蓝天，雨时，是雾气升腾，烟雨蒙蒙。山包上都是片片松树，即使到了冬天它针状的叶子也不会掉，我们那儿叫这种树，“丛树”，刮风时，诗意点来讲，就是“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山多之地，自然河流众多。家乡那一块儿，溪流小泾，大河小河，太多，太多，有较出名的，也有不出名的，还有没名的。我最钟爱的还是离我家最近的那条小河，它就是没名的。 　　小河有多小，小到连我在它附近生活了二十几年，都不知道它有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夏季，水涨，小河的水宽也就四五米，水最深位置也不到两米；冬季，水落，蛮多地方的水宽，连小孩子也只需要一脚就可以跨过去，最严重时它会断流，可人们灌溉，洗衣服又离不开它，所以会看到总有那么几个位子，挖的有坑，围的有堰。小河也很大，大得它惠泽了周围一带几十户居民。雨季，它就像一支大动脉，连着周围山涧，田边小溪之类的小动脉，日夜不停的吞吐；旱季，它就像挤奶样涓涓细流。小河虽小但它腹内，资源也是那么丰富，小鱼，小虾，油油的水草，一样也不少，很有那么点“康河”的味道。 　　这些年，我在家待的时间少了，心中的回忆却多了。高中以前，我是光顾这条小河的常客，小河很长，当然我常光顾的是离家上下两里左右的那段。那时小河的上游，有座石拱桥，那儿离我家的河田特别近，关于它的记忆最深刻的，都是割稻谷的时节。很小的时候，割稻谷，总跟家人一起来到这里，他们在田间劳作，我在石拱桥下，玩水。石拱桥下，一片阴凉，半截在水中的桥墩上，总爬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小虫子，我就站在水中，用一双小手捧起小河里的水，自娱自乐的浇着这些小生命，一遍又一遍。我那时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把这些小东西灌晕，灌到河水里就好了，可总没成功，现在想想那些小生命大抵是不怕水的吧。水玩腻了，我会去桥头边的马路上，那儿有几棵桐树，它的树干弯拱、多枝、低矮易爬。我坐在桐树上，摘桐子，像个小将军一样，扔桐子，用桐子打仗，这也是我和我的伙伴们的一大乐趣。那时村里认识我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蛮多，其中爱夸我的还不少，现在有些永远的走了。 　　小河的中游离我家最近，那里也有一座桥，是一座在小河里扔几个大石头就搭成的便桥。这座便桥，是我去初中学校，走近路的必经之处。水落，踩在那几块大石头上，很方便就能过去，水涨，脱掉鞋子，踮踮脚尖，小小翼翼的，不必挽起裤腿，也可以过去。石头便桥的右侧，有块草地，每次走过，那儿总有几头啃草的老牛。当然这附近也是我们湾子，洗衣服的聚集地。在家乡，农村早晨都起床早，附近湾子的妇女都是小河的铁杆粉丝，喜欢结伴相邀，清早就到这儿来跟小河报道，借它清澈见底的河水，洗衣服，洗被子，一边洗一边聊，拉家常。每天在这儿总有那么几个“大嘴巴子”妇女，坐石头上拉家常，只要周围谁家有点喜事忧事，都要不知疲惫的聊一聊，从这儿广播出去。双休节假日，这儿更是热闹，在校的小孩都回来了，男孩子捞鱼摸虾，戏水抓螃蟹，女孩子陪家人洗衣服，小河边总是叽叽喳喳的不停。我在村里读小学时，夏季吃完午饭，总不立即返校午休，旱路不走，绕也要绕着走这条小水路。裤腿不挽，我们就光着脚在水里，摸鱼，抓螃蟹，捡鸭蛋。水里优哉游哉，晃晃荡荡，等我回到在上游的学校，基本都是踏着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进教室。要是到了暑假，那更是整日在这水里疯玩。 　　小河的下游，是一条大河的入口，在那跟两个表弟一起钓过鱼，游过泳。关于这儿的珍贵记忆不多，有一次，跟家人在附近干农活，太热，我晒的受不了，就溜了，正好下游那儿也有座石拱桥下，坐桥下把带去的一大瓶水全给喝完了，后来姐姐找水喝，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瓶子，这件事，至今是我家里关于我的一个美谈。 　　而今，一年几次的回家，我总会去看看那条小河。小河上游的石拱桥和中游的石头便桥都变成了简支梁的钢筋混凝土桥，那几棵桐树也没有了，在它的位置长了几棵杨柳，只有下游的那座石拱桥还在，它的年龄最少有二十年了吧。曾经小河两岸看着我长大，对我微笑，夸我乖，读书聪明的爷爷奶奶，好多再也不见了。见到小河， 天若不冷，我定会坐在河边石头上，脱掉鞋子，在小河里泡泡双脚，逗逗水里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