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墨淙 　　姜四具体叫什么呢名字恐怕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想不起来。就像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只记住很多同学的外号，具体姓氏名谁竟然忘记。一提起某外号能够立即想起那人的样貌，他的特点立刻浮现脑际，说了他的名字，反而要想一阵。姜四就属于这么一种人。他在我们村有一句名言：有智吃智，没智吃力。 　　乡亲们听说某人的儿女在外赚了大钱，又想到自己的儿女还在黄土地里操磨，便随口说出姜四的名言：有智吃智，没智吃力。然后外加一声叹息。 　　姜四，瘦高的个子，脑袋黝黑，很像是非洲过来的移民。他的命运是在他50多岁的时候越来越好的。 　　打倒地主的时候，他是我们村最贫的贫农，大冬天穿的是一双露着大拇指的鞋。住着一个漏风漏雨的草丕房。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两家地主相继倒台，县里派下来的领导认为姜四是村里最贫穷的，也是革命中最纯粹的，于是将姜姓地主的二层楼房分给了他。 　　文革结束后，姜四的命运再一次发生变化。村里突然有了一个推荐初中毕业生上中专的名额，姜四又以自己贫农中的贫农的身份，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到了中转名额。其实不知内情者均以为这次机会落在他头上是因为他贫农的身份，而事实上却另有一段故事。 　　那时候，姜四的女儿姜环已经十七岁，到了说婆家结亲的年纪。结亲之后，到了法定年龄，便要与对象结婚。村主任冷福志的儿子冷小斌也十九岁了，也到了找媳妇的年龄。那时候，人人皆以能够与贫下中农结为亲家为荣，村主任也就想到了姜四。姜四的闺女虽然没一件不打补丁的衣服，但出落的还算漂亮。姜四的为人在村里也算说得过去，于是便托媒说了姜四的闺女。姜四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冷福志的亲事。 　　也就在那时，村里接到乡里的一份通知，可以推荐一名即将应届初中毕业、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到省城读中专。消息传来，村里便闹开了锅。但是，学习成绩优秀是一个前提，大家便想到了村支书的女儿。支书的女儿叫冷琳，他是那届学生的尖子，于是推荐名额便定成了他。但是冷福志却动了歪脑筋，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有学历的媳妇，便极力推荐姜四的闺女姜环。村里于是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支书的女儿，一派支持姜四的闺女。冷福志的脑筋转得快，他不提推荐要求上需要学习成绩优异的条件，竟说起了姜四的贫下中农身份。私下里还劝支书说，让自己的女儿上学有失公允，堵不住村里人的口。书记为了平衡大势，最终让步推荐姜四的闺女姜环去念了中专。 　　姜环中专毕业后，分到了乡政府上班。那时候已到了八十年代，社会大变革，姜环就在这变革中扶摇直上，一路绿灯的当上了县里的领导。当然，冷福志的如意算盘也没打成，自己的儿子又找了一个新媳妇。 　　姜四的女儿有了出息，官越当越大。于是，姜四的孙子辈也通过关系安排到了政府上班，姜四也逐渐成为了村里的权威人物。 　　姜四死的时候七十三岁，走的很风光。那时候，他的女儿当上了市长，全市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计其数，来到这个小小的村庄为姜四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