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云转晴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老溪 　　终于退休了。这是期待，也是无奈。 　　很顺利地办完了退休手续，心里除了有轻松和解脱的感觉，还有失落、伤感、懊悔、不安种种复杂的滋味，一时梳理不清。 　　有几位平时不错的同事要请我吃饭，都被我拒绝了。我似乎不想再和单位的任何人见面。倒是我请几个同事吃了顿饭，原因是有几件事要交代。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最想一起吃个饭的，还是虹女士，算是告别，或者结束。 　　在单位里，女同事中，我和虹女士走得最近。我们同属一个科室，工作联系较多，有时也能单独说说话。她性格比较单纯，心地善良，举止文静。身材不算苗条，但很有型，是有心没胆的男人喜欢接近的那种。她自己一个办公室，说话很方便，我就有事没事地到她的办公室里坐一会，聊一些酸甜苦辣、家长里短的事情。时间长了，话题中就会涉及一些私密的内容，可以解开一些男女之间难以启齿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困惑，也使我们觉得彼此距离较近。有时我也会借机说几句能让人脸红的话，她就会回答一句：去边！就是去一边、滚一边的意思。语气里有反感，也有责备，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我就经常故意说一些这类的话，引她说“去边”。这有点像打情骂俏，所以我规劝自己，一定要止乎于礼。更多的，倒像是心理咨询。我在一家生活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题目是《和异性同事谈性》，写的就是我们谈话的内容。 　　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现在退休了，这样的交谈也就结束了，我多少有些惆怅。于是我想请她吃个饭，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走了几家小饭店，找到一家，顾客较少，很清净，位置也不算偏僻，两个人吃饭也可以占个包间，正适合我们聚会聊天。但我却下不了决心。请她不来怎么办？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一旦我由于激动有什么过分的言语和行动怎么办？如果把她惹翻了，会是什么后果？如果她对我的放肆表示了迁就怎么办？会是什么结果？现在的人是很愿意炒作这类事件的。我承认自己心虚，胆小，缺少担当。这样犹豫了几次，这顿饭终于也没有吃成，我就去旅游了。 　　退休之后去旅游，是眼下的一个时髦。旅途的忙碌，路上的变化，目标地的诱惑，新环境的新鲜感，可以冲淡退休之后过渡期的烦躁情绪。 　　静下来的时候，我还不时地想起和虹女士的私密交谈，颇感留恋。我曾想在手机上继续这种交谈，但是也有顾虑。平时说话，说完就拉倒了，而在手机上说话，是要留下记录的。再者，以前在单位里，她说了“去边”之后，我还可以再去找她，毕竟还有工作。谈工作她是不会拒绝的。而现在天南地北的，如果她生气了，不理我了，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们还能保持联系，也仅仅限于节日的问候，或者给她发的帖子点个赞，问个情况之类。 　　游荡了几个月之后，一天，我在手机上收到了一个消息，是一家杂志社发来的，说他们用了我的一组文章，已经把杂志的样本寄到了我的单位。他们不知道我已经退休了。我不在单位，该让谁帮我收下并保存邮件呢？我自然想到了虹女士。我给她发了一个微信，说有个邮件，请她帮我收下，放在她那里，等我回去取。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本来就是很友好的同事，这点忙是能帮的。她办事我放心，也留下一个见面的引子。 　　冬天过去，天气逐渐暖和。经过短暂的春天，就来到了夏天，我也回到老家。休息几天之后，我就开始想怎么把邮件取回来。单位我是不想去的。给她打个电话，或发个微信，让她拿回来，我到她住的小区去取。我知道她住的地方，而且我们的小区相距不远。晚上我到她的小区，她下楼就给我了。但我的犹豫又来了。这是不是约会？小区外面难免遇到熟人，被看见了怎么办？几天之后，我鼓足勇气给她发了条消息。她回复说：你说晚了，我已经下班了。我看一下表，果然，已经五点半了。退休以后没有了星期的概念，时间观念也不强了。夏季白昼长，晚上七点太阳还不落山，我还以为时间很早呢。她问我着急吗？我当然不着急。 　　拖了一段时间，我又要准备去旅游了。邮件必须取回来。放在她那里，总是个牵挂。再说，这也要让她费心，占了她的地方。最后我还是放下脸来，到单位去了一趟。我在幻想，是不是可以找回过去的感觉？ 　　到了单位，我尽量躲开熟人，直接就来到她的办公室。屋里多了两个人，也都是以前的同事。我只好先和她们打招呼，然后对虹女士说，我是来取邮件的。这在别人看来就很正常。虹女士在柜子里找了一会，把邮件给了我。我也不好再说别的，大家互相询问了一些事，我就出来了。 　　往回走的时候，我还想不通，她的办公室为什么多了两个人。是办公室紧缺，合并了吗？还是为了工作方便？很遗憾，使我未能重温旧梦。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的一相情愿，到此就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