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无盐 　　年 　　清晨走在街上的时候一声“二踢脚”的炸响，彻了云霄，心里莫名地激动，这就有了年味了！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年，那浓郁生香的日子，像一杯陈年的酒，打开泥封香气就四溢开来。 　　小时候我的小村庄安宁平和，春天有风徐徐东来、夏天有水潺潺而过、秋天有云卷舒从容、冬天有雪安静空灵，最重要的是冬天有年。这个日子对于我来说每一次过都是崭新的，也是迄今为止在我这颗容易怀旧的心底最温暖最浪漫的回忆。 　　对年最初的记忆是没有上学的时候，大概只有四周岁吧。那时候的冬天是真冷啊！没有暖气也没有羽绒服。母亲把我捂在厚厚的棉衣里就把我放出去了。我跟在大点的孩子后面蹒跚地追逐着。看到大街上的电线杆子被一个一个地挂上灯泡，我们便欢呼雀跃地奔走相告——要开始过年了。这时各家大人都大方地给孩子们几个钢镚儿，我们一窝蜂地涌向“代销点”开始“抢购”。“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胆小的我却独对鞭炮情有独钟，我特别喜欢鞭炮齐鸣的热烈气氛。但是“代销点”的爷爷不卖给我还告我一状。母亲就给我指定头花和卡子让我选择。小小的我第一次想到了反抗，我就扒着“代销点”的门不肯回家。妈妈很无奈地给我买了一束“滴滴筋儿”就是那种长长的、五颜六色的。点着后“刺刺”地冒烟花的东西。我却兴奋地一路狂奔回到家小心翼翼地藏到我的枕头底下。 　　每年到了腊月的二十母亲开始准备过年了。赶集赶庙会给我们扯花布做衣服。看母亲坐着缝纫机前，把一块花布神奇地做成一件漂亮的新衣服，我是万万舍不得穿的。我不止一次偷偷地伸手去抚摸衣服上刺绣的一只“萌萌的”大白兔，像触摸到了年一样满足。母亲除夕夜是要整夜地烧香拜佛的，得用金银纸折叠各式的“元宝”大年夜在神前焚烧。母亲是怀着万分虔诚的心情在折叠，于我这却是一种节奏，我美美地享受这新年来临前的喜悦。 　　“二十三，糖瓜粘“小年夜里母亲总是端半碗清水、一碟所谓的草料，我捧着一碟糖瓜跟在后面。母亲一一地把这些东西摆在灶台上后跪下来诵祷。大致就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的意思。我站在厨房舍不得离开，一直到那三炷香袅袅地燃尽，母亲便拈一颗糖瓜塞进我嘴里，甜甜的、黏黏的，我开心地咀嚼着那一段美好的岁月。 　　“二十四、扫房子”一家人乐融融地搬箱倒柜，把积了一年的尘彻底地清除。一个个灰头土脸，累并快乐着。腊月二十五以后，母亲就把”祖宗案“请起来，摆上供品。我看着那几案上的供品垂涎欲滴，但是走近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便不敢伸手去偷拿那些供品。 　　最令我高兴的是蒸馒头，大概从腊月二十六母亲就开始张罗着蒸馒头（好像家家户户在正月十五以前是不用干任何活的。那时的天气真是冷，没有冰箱馒头放半个多月也没记得长过毛）母亲和面、揉面。蒸油馍、包子、糖包、枣馍、糕窝窝，最后是”包包儿、卷正“（我没有考证过是不是这几个字）”包包儿“要做成五种花样的小包子，这时候我就可以参与了。我开心地揉搓着面团，抹得脸上衣服上都是面粉。母亲从来不责怪我。只一次我说：“娘，太少了，不够吃。”母亲拿起小擀面杖轻轻地敲了我头一下，嗔怪的说我：“过年不许说’破嘴话‘”我诧异地说：“没说’破嘴话‘就说不够吃。”母亲“嘣”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并使劲地瞪了我一眼。我才知道过年是不能说“多、少”的。“卷正”就是把面擀成直径筷子那么大的面饼，撒上盐擦上油。拿两根筷子从两边卷到中间，再拿一根筷子在反面往上一挑，蒸熟后把筷子抽出来切成一厘米长的小段，每段上都有三个眼，吃起来松软可口，回味无穷。 　　除夕的晚上母亲要我们守岁，在这期盼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到来的美好日子，我快乐的无以复加。请神贴对联，冻得双颊通红不住地搓手跺脚。夕阳里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恍如一个美丽的童话，让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冬日里仰头对着岁月感慨。包饺子、放鞭炮我跑前跑后，尽管母亲不时地嫌我碍手碍脚，我固执地参与着，生怕错过每一个过年的细节。这么长时间才过一次的年我很珍惜，我想让自己能回忆起这一天的每一个快乐的时刻。 　　最高潮的时刻来了，饺子出锅，鞭炮响起，这时村里由远及近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那声音是任何交响乐都演奏不出来的动听。洋溢着满满的对生活的宽容，这一晚任谁都是满足欢乐的，空气里飘荡的就是浓浓的年味儿吧！春晚是重头戏，我为每一个节目叫好，只到《难忘今宵》响起，我忽然有了紧张感。十二点一过意味着年要过去了，我很怕好不容易盼来的年就这样眼看着过去了。我坚持不睡觉，感受着年的滋味。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无可奈何地看着秒针滴滴答答地一圈圈转着。我忽然就很失落，为什么美好的日子总是匆匆的就过去了？远处还有鞭炮声不断地传来，我聆听着，终于看到窗外露出了鱼肚白，母亲把手藏在背后进来了，顿时心里美得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压岁钱并不多，足以让我高兴一个年。早把哪一点失落扔到了“爪哇国”。 　　儿时的年是那般得美好，美好的让我能回忆一辈子。现在我们都在感慨没有了年味儿，那一天我看老舍的《过年》也是说身处都市越来越没有年味了。在我印象当中老舍那个时代应该还是年味很浓的。再一想不是没有年味了，是心境的原因吧，繁琐的生活把年挤得没有了位置，但是看看孩子们还是十分盼望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