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风光与自愿连锁经营业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蹇永民 　　这是我2014年夏去广西南宁的亲身经历，亦非杜撰。无则引以为戒，有则与之共勉。 　　我是陕西略阳人，在广东打工已有好几个年头了。在东莞沙田时认识了一位老乡，后来我去了长安也就没有联系了。今年他突然加了我QQ还要去了我的电话号码，过几天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如同亲人，好不关心。有一次他在电话中说他有个表哥在南宁做鞋贸生意，他去了他表哥那里。后来每次通话都会时不时地透露他那里很好，可以发财，并且叫我有空了过去玩。 　　说来也巧，我因为想去跑快递就辞了厂里的工作，准备出厂后买辆车进快递公司。到快要出公司的前几天，我骑自行车被一辆摩托车撞了。看着车圈弯成一团我那可怜的自行车，我要求赔偿，人家拒绝，还指责我是我走错了道。我们争吵着，那个骑车的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来了两三个人，争执不下就打了起来，我一人对五个，想来个老赵云力斩五将，结果寡不敌众，反被人所揍。后来我打听到那些人是这里的烂仔。也就是泼皮、无奈。我放弃了在这里跑快递的念头，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就在这时候我这个老乡叫我去南宁开车，他说有个工地老板是我们陕西人，要招一名开五十铃货车的司机，工资有五六千元一个月。就是这样的巧合，我坐着大巴去了广西南宁。 　　八九个小时的车程，一夜摇晃第二天清晨抵达了南宁。初到南宁的第一印象是风景优美、街道干净。能看到蔚蓝的天空，碧绿的草树，各种争奇斗艳的花。全然没有东莞的那种脏和乱。他们的生活是那样的安静、悠闲。道逢路人皆目不斜视。 　　老乡说他住的地方叫仙葫经济开发区。我伸手拦了一辆的士，赶往所谓的朝仙葫经济开发区。一路上跟司机闲聊，说到了我的来由之后，他说仙葫大多数人都是做传销的。我不禁一震，啊！传销！我有几个同学进过传销，曾经听他们讲过。对传销的恐惧便油然而生了。我问：“这里的治安怎么样呀？”他说：“这里的治安很好……”简单的对话过后车子就到了，远远看到老乡已站在路口等我，等车停稳后我还在拿行李时，他已经付了车费。 　　到了他住的楼上放好行李，稍作休息后，他说：“今天先去玩一天吧，正好有两张旅游票，找工作的事等晚上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问。”我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于是就跟着他出门了。到了一家旅游公司，坐上了观光车。导游小姐绘声绘色的讲解，使我对南宁有了新的认识。并把她讲的东西粗略地作了记录。 　　我所知道的南宁是偏远、贫困的南蛮之地、獦獠之乡。并不知原来西部大开发的龙头竟然是在南宁。更没想到它的发展速度之快，从几千人的光棍村到现在这样的辉煌。 　　我们先去了名族博物馆，它位于青秀山风景区的青环路，导游说占地130亩，建设总投资约2.5个亿元。又是在美丽的邕江江畔。是以广西民族文化为专题的博物馆。规模庞大、游客云集。 　　随后去了国际会展中心。它位于新城区中心地带，占地面积850亩，是中国东盟博览会永久会址，是由德国建筑的。包含了14个大小不同的展览大厅，标准展位3000个，设有可容纳1 000人的多功能大厅1个，100人以上的会议室5个，各种标准的会议室8个。 　　后去了帝王大厦 。说起帝王大厦，中国一共有三个，分别在：上海、深圳、南宁。南宁的帝王大厦是在2005年11月12日封顶。是西南第一高楼，威武而又雄壮。高59层，象征九五之尊，总投资5亿元人名币。 　　后又去了民歌湖。它位于青秀区民族大道竹溪立交西南。是以旅游观光、休闲酒吧、文化娱乐为一体的旅游区。还有画舫、电瓶船和脚踏船等等。 　　下午去五象广场。它位于埌东新区金湖路，内有五象雕塑，和五象喷泉。据说这里有不少关于象的传说，在民间广为流传，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五象岭传说了，据说这金湖广场五象雕塑的设计灵感就来源于五象岭传说。 　　后去了南宁规划馆。它位于东盟商务区东南面，地面的这一层是序厅，分别有：历史展区；综合成就展区；贵宾接待厅。二楼是南宁市总体规划展示厅；模型展厅和专项规划展示区和环幕影院，学术报告厅，会议室。三楼是主题展示区，负一楼是停车场。 　　邕江大桥那独特造型和清澈的湖水使人看着舒服、惬意。邕江是南宁的母亲河，就像黄河之与中原，长江之与西南。 　　路过南宁体育馆、外国领事馆时没有停车，所以我们没有下来观看。纯属走马观花，至于细节就不清楚了。导游小姐说山上那个圆球就是卫星监控器，能看到周围15公里的范围，不许有刑事案件发生，它代替了警察外出巡逻。所以大使馆周围都无需用人站岗。她还说这里有联合国颁发的最佳人居奖，和国家颁发的全国文明城市，两个牌子。这里有六个经济开发区，地处中越边境，坐车三个小时便可到越南。 　　游玩了一天，晚上跟他回到租房。饭后他好像想起了工作的事，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然后进来对我说：“那个老板出去买材料了，可能要四五天才能回来，你先玩几天再说，不用急。” 　　他住的这里叫润和谷，是物业小区式管理。他住第22栋的6楼。是个三室一厅的套房，他说房租一个月是1800元。是同另外一个男的，一个女孩三个人合租的，吃住的开销是AA制的。 　　第二天早上他叫他舍友那个女孩子一起出去玩，叫我跟他们一起去。反正找工作还要几天，加上我又喜欢玩，这不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就跟他们一起出去了。 　　出来一看这里没有工厂、没有地摊，全部都是住宅小区，高楼林立。他们带我进了一个小区，到了楼下他先打一个电话，然后上楼到门口又打了一个电话。门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她很自然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屋里。是个少妇，长的还比较体面，举止言谈也从容、大方。老乡介绍完我之后，女的自我介绍说：“我是湖北黄冈的。”又指了指房间里的那个中年男人说：“他是我表哥，是湖南永州的。”她接着说：“你老乡给你介绍过我们这个职业没？”“没有啊！我是来做司机的。”我说。“没事的，你可以先听听，帮你老乡看看这职业好不好。”他说。然后她开始讲：“我们做的这个行业叫自愿连锁经营业，是国家引进发放在南宁的，目的是为了聚集民间资金用来建设南宁。规定年龄在22─60岁的人才可以做，本地人不可以做，外国人不可以做。”后面给我讲五级三晋制，她说：“这是美国两名犹太人大学生发明的，是中国政府花钱买来投放在南宁的。”她拿出纸笔给我画图、列公式讲解，就像个老师。“五级就是：实习业务员、业务组长，主任、经理，高级业务员。三晋就是投资一份3800元除去500产品，每个人最多挂21份，一共要投资69800元。要发展三个人，多一个人也不行，目的是为国家解决三个就业问题。晋升到那个级别就拿那个级别的工资，到上总就可以拿完1040万，然后由银监会发给你出局证，你就要出局了，以后永远都不能再做这个行业了。这个模式就是链条式的，一环扣一环，如果你发展慢，你上面也发展慢，如果你下面发展慢你也上不去。需要的是互帮互助。”忍住听着并不爱听的演讲，直到她滔滔不绝地讲完，然后又跟着他们去了另外一家。 　　这家的主人是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微胖。虽然也像学了公关礼仪一样地谈话，但却透着一丝丝的憨厚。老乡介绍完我之后，他开始自我介绍说：“我是四川的，以前也在广东东莞打工，我也做过保安。”简单地介绍以后，他还是和之前那位一样要介绍他们这个职业了。他说：“这个行业是国家在操作的，我刚来的时候也以为是传销，给他讲解的那个人以前是个国家公务员，我当时很愤怒，真想揍他一顿。但是等我了解了几天后才发现这个不是传销，我就开始做了，我还接来了家人。”他继续说：“这个行业确实是国家在背后操作的，如果不是国家操作，谁有这本事在这个文明城市，治安良好的地方，这样大规模的聚集？这么多资金聚集在一起，也是非法融资，难道国家不查？你看看我们用的手机卡是联通集团网卡，零月租，接打免费。做这个行业的南宁有几百万人。谁有这么大能耐办这样的集团网卡，只有国家才可以吧？一般的集团卡按规定不得超过5千人，超过的要去工信部注册的。”听完他的话，我满腹狐疑，但又不想去辩解，他们也不会听我辩解，只要我听课而已。 　　他们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午饭后休息一个多小时。午睡起来后他又让我跟他们出去玩，我说：“我还是不去了，我又不做，你们自己去吧！“那个女孩子说：“没有人会强迫你做呀，你不做也可以帮你老乡看看看嘛！就当是玩嘛！”就这样我又跟他们去了。下午还是走了两家，一家聊一个小时。原来他们的作息时间、访客时间、访客地点都是有规定的。我并不情愿地听着他们滔滔不绝地演讲。他们口若悬河、乐此不疲、胡说八道、颠倒是非。话题无非都是要证明他们这个行业是国家在做，而且能稳赚大钱。 　　晚饭现在也是有酒有肉了。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喝足了。他们对我都很热情，和颜悦色、嘘寒问暖。全然没有打工人流中的那种冷漠。 　　第二天清晨洗漱、吃喝完毕，他们又要带我出去。我感觉到找工作已经无望了，他们是骗我来让我做他们这个行业的。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决定暂时先不走。 　　他那两个舍友今天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个人影都不见。今天是他一个人带我出去。今天要去的这里比较远，于是就跟行军打仗一样一路小跑，一路风尘，满头大汗后终于到达。这是李嘉诚修的天池山公寓这边。还和昨天一样，到楼下先打个电话，上楼到门口再打个电话。这一家只一位中年妇女，穿着打扮像个富婆，虽然不太年轻了，但风韵犹存。她说自己是广州人，以前做过玫琳凯，安利这些。她给我讲直销、传销和这个行业的区别……我有个做完美的老乡，听她讲起过直销，对直销的模式也多少知道一点。她给我讲了一个小时后我们才离开。 　　我这才知道，他们的职业就是带着新人去听“老人”讲，一天要去四家，上午两家、下午两家。直到临走时我才知道，他们上班就是带着新人像串门一样的去听讲。即使没有新来的人，他们也要这样走来走去。就这样我每天跟他去串门、听课。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好多天。 　　通过了解我才知道，做这个行业的什么层次的人都有，有做过国家干部的，有退伍军人，生意人，还有我这样的普通人。他们住的房间一样、摆设一样，桌子、凳子一样，就连水壶、水杯都是一样的。他们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或者亲戚朋友都来的。他们都具有一点演讲水平，他们对很多现象也都有自己的解释。 　　他们说这个行业如果不赚钱，那他们吃住哪来的钱？他们住的房子、房租一个月都是1800-2200左右，而且这里的消费又是那么的高。如果是骗人的，怎么没看到一个人闹？难道他们都是傻瓜，脑子有问题？他们说光一个仙葫经济开发区就有10万人做这个行业，要是闹起来那还了得？ 　　有些现象需要亲眼看到才能体会的深刻，否则只能是盲人摸象。这段时间我接触了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层次的人。我开始心烦意乱了，好像自己中了魔。但我心里很清楚，此时我该怎么做，该怎么说。我开始厌烦了，厌烦这里的人，厌烦这里的一切。想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想来这鬼地方。 　　晚上我告诉他们明天我要回广东了，他们听后，都劝我再玩几天，多了解一下再回去。“你就留下来再了解几天嘛！又没人强迫你做，了解清楚了再回去呀！是不是我们吃的不好你才要走了？”那个女孩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给点好吃的就不走了，我是来找工作的，既然找不到工作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我说。我执意要走，他们也没有再劝我。后来说帮我定明天晚上的车票，明天白天让我老乡带我去市内再玩一天，等晚上坐车回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已经没有一点心情再玩了。我说：“我不想去市里玩，我要马上回东莞去。”他们听我决然要走，就决定让我老乡送我去埌东汽车站。一问买票处，上午的车票已经售完。老乡帮我用电话定了晚上的车票。离坐车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又说要带我去市里面玩，我勉强跟着他去了。原来刚来的人都要串几天门听几天课以后，会有人带到这些地方来求证的。我是急着要走还没等到求证的人来带我，所以我老乡就带我来求证了。所谓的求证就是把标志性建筑做一些解释。比如：草坪上有三个机器人面对面站着，他们说这是一个人给两个新人讲解。有四棵树连在一起的，他们说是一个人拉三个人，就是象征他们那行业一人可拉三人。有个石头的人脑，是开的，他们说是提示你可不要没有脑髓。有个石头的眼珠子，说是提醒你要看清楚……在他们讲来，很多东西都是在暗示他们这个职业是由国家在背后操纵的。只有他们好像跟齐天大圣一样的神通广大。 　　五象广场前面有21棵扁桃树，他们说是暗示这个职业21份。五象喷泉的600颗水晶球，他们说是象征这个行业 600份上总。后来他带我去联通公司，打了电话资费明细给我看，怕我不相信他们的卡是免费的。周围的六大银行，他说是为他们这个行业而建的。这里本地居民少，又没有工厂还要修那么多银行，不就是为了我们这个行业嘛！100块钱对折起来看到一只凤凰，说是筑巢引凤。这些迹象都是在暗示这个行业的确是国家在幕后操作的。现在是低调宣传，封闭式运作，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会展中心和五象广场前都放着打击传销的宣传栏。他们解释是国家在搞宏观调控，怕很多人都来做这个行业，造成其他行业缺人，所以把那些胆小的人吓跑。 　　午饭是在地下商场的餐厅吃的。饭后他又带我去了新华书店，让我来看讲自愿连锁经营业的书籍，这个说法这几天已经有人给我讲过了。他们说有一种叫什么白皮书的……到书店一看是本用塑料薄膜封起来的书，不让翻看，内容我也无从知晓。 　　为了要求证，他带我走了一天。下午他送我拖着沉重的行李打的来到了车站，直到帮我把行李搬上了车他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