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红色高跟鞋7 　　每天忙忙碌碌的，一晃竟到了儿子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了。也好，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借此机会回老家陪陪年迈的父亲了。 　　父亲真的老了。听说我要回来，白发苍苍的他一大早就起来了，骑上自行车到临近的村庄去赶集，买了一大堆我喜欢吃的菜。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父亲，蹲在村口瞪着浑浊的老眼东张西望。我望着像枯老的树桩一样的父亲，鼻子一酸，轻轻地说：“爹，我回来了。”父亲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像一个小孩似的说：“快，赶紧回家凉快，今天天气太热了。”自己为了接我，不知父亲在炎热的太阳下待了多久？我明白其实父亲那是在守候。 　　父亲一生对钱守得很紧，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可一辈子下来，父亲并没余下多少钱。记得那是2004年4月26日早晨，姐姐突然从老家打来电话，说父亲检查出来是舌癌，需要做手术，舌头要割掉三分之一。担心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我说话了，值得庆幸的是发现的时候属于早期。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整个人懵了。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得这种病。接到电话我一夜无眠，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父亲那忧伤的面孔。 　　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乘最近一班飞往济南的飞机，到济南已经是深夜12点多了，费了很大周折，才打听到父亲的病房。当我从窗口看到父亲瘦巴巴的蜷缩在病床的时候，禁不住失声大哭。心想：“父亲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是我的精神寄托。虽然我与你相隔千里，但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啊。”哥哥担心我伤心过度，解释我说：“父亲做完手术就没事了，可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安慰我而已。我稳了稳情绪，强装笑颜走到病房，父亲看到我走了进来，吃惊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你哥哥姐姐太不懂事了，只不过是一个疮，没啥大不了的。”爹：“不管怎样你毕竟是生病，我总要回来看你的，不然你说我这个小嫚（女儿）不孝顺呢？”父亲虽然这样说，但是高兴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第二天早上6点，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姐弟几个坐立不安地等候在手术室门口，生怕有半点的闪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下午三点，父亲终于从手术室出来了。由于麻醉药的原因，他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状态。医生说等麻醉药过后，伤口会很疼的，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看到父亲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们的心象刀割一样的难受，却束手无策，真希望能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父亲健康的时候很少有时间陪在他的身边，也很少有机会仔细去端详他两鬓滋生出来的白发、额头眼角纵横交错的皱纹。这些天坐在他的病床前，喂他吃饭，帮他洗漱，总忍不住有种想流泪的感觉。父亲老了，怎么经得住这样的疼痛？那些苍苍的白发，那些深深的皱纹，不都是为了儿女日夜操劳的印证吗？曾几何时父亲的身躯已不再挺拔，曾几何时父亲的步履已不再矫健……要不是这次出了意外，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原来亏欠父亲太多太多。 　　父亲是一位勤劳、忠厚、老实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职业，靠种田和做点小生意来维持我们一家六口的生活。记得我上初一的时候，快要过春节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的新衣服都买好了，可我们的新衣服还没影呢！心想：“是不是今年穿不上了新衣服了？”等到过小年的时候，看到父亲从外面赶集回来，赶紧跑上前去迎接，父亲笑嘻嘻的从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说：“你最小，就给你一个人买了，可惜掉了一个扣子，但便宜许多，让你妈妈给你缝上一个就好了。”能穿上新衣服，我高兴极了。平时很少听到他体贴温馨的话，但他心里还是关心我们的。在照顾他的日子，让我静下心来回忆从小到大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那一幕幕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 　　我到厦门已经八年了，父亲每时每刻的都在牵挂着我。尽管我们经常告诉他我们生活得很好，但他还是不放心。2006年父亲身体稍稍有些好转，提出要到厦门来看看。其实我知道那是老人的心愿，过来看看他也就放心了（他知道自己生的什么病，生怕以后再也来不了了，不然才不舍的花钱呢）。父亲10月初九过完生日，把家里的事料理好，带上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踏上了“厦门旅游”之路。到了厦门以后看到我生活和工作环境，心满意足地说：“我终于可以安心了。”看到父亲欣慰的笑脸，我想：终于可以了却藏在父亲心里多年的心事。 　　年关渐渐临近，父亲执意要走。说他惦念自己的老屋，惦念那条跟他一起串东家串西家的大黑狗。惦念孙子、亲戚过年拜年看不到他。我知道他是怕自己身体有恙，给我带来麻烦，我再三挽留，可是拗不过他，只好买了两张飞机票。走的那天早上，热心的邻居用家车送他们到机场。一生都没有坐过小车的父亲却不知怎么也打不开车门。他的手在车门上东摸西摸，一脸尴尬。我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打开车门，服侍父亲坐进车。父亲伸出头来，一脸的幸福。他说：“闺女，爸算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来这一趟火车、飞机、轮船都坐过了。”说完，抬手抹着眼圈，憨憨地笑着。我顿时百感交集。送到机场安检过后，望着父亲离开我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头一颤，禁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儿子的高考志愿已经填好，由于工作的原因不能久留，即将踏上旅程的我，在车窗口作别父母。母亲拉着我的手，哽咽不语。我了解母爱的绵延和柔情。而父亲只是站在远处，以固有的坚强支撑他的威严。他就那样的看着车窗，看着我，然后微笑，微微扬起嘴角。是一种自豪，还是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而后他静默，微微低下头，紧握一下拳头，再抬头。我看见父亲眼里的湿润晶莹的东西，震颤着我的心弦。父亲见我望着他，转过身去，那饱含着思念的泪水，冲毁了他坚强的伟岸。 　　这就是为儿女操劳一生、省吃俭用一生的父亲。就像人们常说的，父爱是一座山，高大威严；父爱是一汪水，深藏不露；父爱更是一双手，抚摸着我们走过春夏秋冬。 　　天下所有做儿女的，多一些时间去关心自己的父母吧，他们不需要我们太多的物质上的给予，只需要我们的一点点爱，多给一些我们的爱，我们的关心，我们的问候吧。当有一天父母离开我们，我们才不会悔恨终生。 　　祝父亲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