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为你朗读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踏雪无垠 　　今天看中央电视台《朗读》节目，期间有著名作家梁晓为母亲朗读《慈母情深》片段，老人家朗读得声泪俱下，说要献给千千万万个和他母亲一样的天下母亲。我突然就想到了我的母亲，这群普通的母亲中应该有她吧？！ 　　我的母亲真和梁先生说的一样，是天下最普通的母亲，出生于解放前一个农民家庭，成长于五六十年代，没有受过一天教育却吃尽了人间所有的苦！然而她却很不平常，在七八十年代，供养了五个孩子，其中两个考上了大学，两个高中毕业，一个初中毕业。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在那个靠挣工分养活家人连温饱都没法解决的年代，还有闲钱供孩子上学？ 　　我的家在东北，那里种大豆高粱。歌词是写东北，其实那时的西北也一样。农民靠天吃饭，种植大豆玉米这些干旱耐活的庄稼，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还要上缴繁重的农业税，留下的根本养活不了在这土地上流汗流泪的庄稼人。我家的情况比较糟：全家十一个人，太奶奶七十多岁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还得有人照顾；奶奶还不到五十就患病常年辍耕在家；二叔才十几岁虽在生产队干活也因是童工挣不到几个工分；五个孩子其实一个是小叔、一个是小姑、加上我们姊妹三个，年龄从嗷嗷待哺的妹妹到最大还不满十岁的小姑；我爸是老大，在外上班；家里其实只有爷爷和妈妈两个挣工分。现在听起来有点复杂，一时还算不清吧？那时的家庭大多都是大家庭，不像现在一家三口挺好说的。这样的家庭，既要为老的看病吃药，又要养育几个小的，怎么能生存？在我的记忆中，家里的早饭只有洋芋和大豆面馍、玉米面馍，中饭晚饭也是菜糊糊，稀得能捞起的只有酸菜；吃顿白面饭，只有等到过年或中秋这样的重大节日了。到粮荒时节，连洋芋和大豆面馍都没了，靠挖野菜充饥。可妈妈和爷爷很能干，不但养大了我们，还让个个上了学，很了不得！ 　　记得那时爷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砸锅卖铁，只要你们愿意上学，我和你妈也要供你们！”就是在这样的理想信念下我们才上的学。但我不知道他们的信念来自哪里？又是什么支撑他们这样坚持？在物质生活非常匮乏的时代，孩子能上学念书几乎都成了奢侈！唯独我们家的孩子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这是怎样的一种幸运和幸福啊！ 　　在家里，几乎没有人提钱的事，都知道没钱！写字的纸，是那种很粗的大麻纸，手放到上面要防扎手；铅笔，写到短得磨手皮还舍不得丢。买书，连想都不敢想。只有借了，而学校的书少得可怜，有书的同学更是寥寥无几。每逢借到一本书，如获宝贝，但又怕浪费家里的煤油，因为家里点灯用的是煤油，而你必须在当晚看完，第二天到校要归还同学。这样的时候，十分节省的妈妈也只在睡梦中催催“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站在油灯底下，飞快的看着一页页书，整个人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腿麻，太久实在站不住了，两脚轮替着站，只想快点读完。有时候遇到一本厚书好书，直读到天亮。放下书，吹了灯，舒心的伸伸胳膊，满意的笑笑，身旁不知啥时候妈妈已经悄悄端上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微笑又心疼的嗔怪“又熬了一晚上，快趁热吃”。这时的我，眼圈是黑的，鼻孔是黑的，像极了动物园里的小熊猫，但看到妈妈，快乐的眨眨眼，将鼻孔里的煤油掏出一点点摸到妈妈的脸上，母女幸福得像一对好姐妹。 　　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懂得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这么高深的道理的，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甘愿自己吃天大的苦也要供我们读书的原因，但知道她最高兴的事是看到我们爱读书；而我们只要想偷懒，只要手里拿着一本书就可以得逞。对我们而言，为妈妈拿回来一个个红彤彤的奖状就成了最大的愿望，因为只有那时候妈妈笑得最开心，为妈妈，我们姊妹拼命去挣奖状，以致家里的半面墙都贴上了奖状，我们也成了妈妈的骄傲。妈妈没钱给我们买书，连学校里写作业的铅笔也得拿鸡蛋去换，有时候为一根铅笔，我和妈妈得站在鸡窝旁等着鸡下蛋。但妈妈对我们却很大方，有时候买东西剩下一分钱，会塞进你手里，“攒下，攒多了买书”。我上高中时，家里条件好点了，能够吃饱肚子了，但还是很少有闲钱去买书。大我两岁的小叔没考上大学在当地邮局送报，家里就有了很多书，但小叔怕弄脏要送的书不让我看，我很委屈向妈妈告状，妈妈就会乘小叔不在的时候偷偷拿本给我，“快去看，小心弄脏！”我将书抱进怀里，做个鬼脸给妈妈，一溜烟人就不见了。最难忘记的是，妈妈有时候也会爬在我的脊背，指着我手里的书，问“这是什么字，啥意思？”那贪婪无助的眼神，分明是也很想读书，也很想知道我读的是什么，怎么那么吸引人。 　　后来，我和弟弟上大学了，工作了，妈妈也老了。和妈妈说起读书的事，她高兴的说“我这辈子的心愿实现了，再也不求什么了”。只是有时候听到她抱怨侄儿侄女不好好读书，“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爱读书呢？那像你们小时候！”言外之意，妈妈对我们是满意的，对下一代不很爱读书还是有可惜。但我们还是不懂妈妈的心，没想到她一直想看书识字。我也很奇怪，没上过一天学的她，现在认识的字还真不少，有时候电视上出来的字，她能读出来很多。妈妈是聪明智慧的，只是那个时代耽误了她，要不，妈妈不成读书人，也会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优秀女人。其实，妈妈已经是知书达理的好女人了：养育了我们，培养我们成为了自食其力、对社会有用的人，她的成就比谁都高！ 　　今天看到这期节目，突然觉得我欠妈妈的太多太多了，她为我们奉献了全部，我们连她最喜欢最高兴的事都不去做，我们还算是她用心培养出来的子女么？总说是对妈妈的恩情无以回报，其实是我们根本没去想回报，而不是不知道怎样去回报。原来，我只肤浅的认为只要顺着她就是孝顺了，根本没有想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今天，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感谢《朗读》节目，更感谢梁晓声先生，教会了我如何去爱我的妈妈，如何去孝顺她老人家。 　　写下这篇文章，是对小时候生活的怀念，也是对我今后人生的鞭策，更是为感恩为我们付出一生的妈妈。乘着妈妈还在，乘着我还年轻，乘着妈妈还能听见，为妈妈读几篇书，读几篇好书，也让她享受享受人间最美好的甘饴！ 　　妈妈，今天我就为你来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