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伤怀

亡灵and序曲

	转自：文章阅读网 作者：老溪 　　看日出日落是我们每天都可以做的事，看多了似乎也就平常了，除非景致特别，我们不会格外注意，也不会有什么记忆。 　　两年前的春天我去韩国旅游，坐船从海上走，要走将近30个小时，所以既有机会看日出，也有机会看日落，这是我的一个愿望，看一看真正的海上日出和日落。去时当晚看了日落，第二天早晨因为下雨，没看成日出。回来时也要走30个小时，晚上因为风大，甲板上站不住人，没看成日落，第二天早晨风平浪静，看了日出。总算是圆满了。 　　看日出没有什么特殊感受。辽阔的大海无边无际，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云彩逐渐变红，一轮红日跳跃着升出海面，十分壮观。但也就是觉得壮观而已，很多感受一时理不出头绪。我倒是联想起“喷薄而出”这四个字，觉得古人造词真的很有创意。 　　看日落就不同了。平时的白天，觉得太阳是不走的，总是高高悬挂在空中。这次在海上看日落，我感到太阳在要落下去的时候速度好像突然加快了。本来一个圆圆的太阳，迅速地向海水中扎下去，我的心里立刻升起一种紧张而又不舍的情绪。眼看着太阳浸入海水，一点一点变小，消失，就像眼睁睁地看着珍贵而又心爱的东西正在离去，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一种留不住、拦不住、拽不住，隐隐的痛感涌上心头。 　　平时晒太阳，吹凉风，可以几个小时享受，到满足了，疲劳了，想换一种方式了，太阳还在照着，凉风还在吹着。可是落日的那一瞬，怎么就那么快，让你不敢眨眼，来不及想办法，太阳就下去了。说是“夕阳无限好”，可是我还来不及好好欣赏；再说“只是近黄昏”，我明白那其实是表达了一种无奈。 　　对落日的不舍，远古的中国人就有了这种感情。《夸父逐日》的神话就是例证。 　　以往看日落，因为有山，有树木，有楼房，就觉得不是那么快。太阳落下去了，空中还有光亮，树丛中还有光线，楼房上还有阳光，地上还有阴影，扯扯绊绊，觉得很慢，所以，心里并不着急。而在海上，四围空旷，无遮无掩，太阳一头扎下去，毫无牵扯，立时不见。再加上海水波涛汹涌，就好像是太阳被大海吞噬了一般，格外惹人伤感。 　　也许是年纪大了的关系，看日出没什么想法，看日落却感慨多多。 　　面对大海，使人感到自己的渺小，看了落日，又让人明白了自己的无力。 　　虽然日出和日落每天都在重复，太阳落下去还会升起来，升起来还会落下去，但在日出和日落的那一刻，似乎来不及想这些，心潮一定要起伏。尤其是看海上的落日，总免不了为之伤情。 　　对于日出，众人的感受大约都是一样的，而对于日落，不同的人感受会不一样；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 　　我在学校工作多年，过去总有一种认识，就是整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受到孩子们的感染，自己就总有年轻的感觉。现在快退休了，却有了另一种感觉。当看到孩子们在操场上追逐玩耍，打闹喊叫的时候，就会觉得闹得慌，他们怎么这么无忧无虑？但转而又想，自己在这样的年龄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从学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昨天的影子，而一眨眼，自己已经老了。我仿佛突然意识到，看似漫长的人生，其实只有这样眨几下眼的工夫。我在几岁十几岁上学的时候，也有五六十岁的老教师，记忆中还有对他们的印象，现在他们应该早已不在了吧。现在的学生，当他们老的时候，还能记得我吗？ 　　这时的感受明显和年轻时不同了。年轻时觉得受孩子影响，自己不会变老；现在倒特别受到了年龄反差的刺激，孩子就像一面镜子，提醒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面对自然规律，人是无能为力的。我现在只能想，怎样让晚霞更绚烂一些？